提起丝绸之路,我们心中就会浮现这样一幅浪漫的画面:一个难见首尾的驼队,驮着成捆的丝绸,伴着叮当作响的驼铃声,艰难缓慢地跋涉于大漠之中。
中国的古代文明,在一定程度上,因著名的丝绸之路而光耀天下。先秦以来,丝路的格局尽管变化万端,但在塔克拉玛干南、北的天山南路的两道却变化不大,根本原因还在沙漠的阻隔。尽管变化不大,却至今无人能准确说出它们的途径。现代地图无一例外标注的都是“示意图”,给人们留下了一个难解之谜。
在古代,中国人自己并不把它称为“丝绸之路”,它只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商路,从西安直抵嘉峪关,并西行至新疆的这一段被称为“皇家驿道”。而在新疆境内的路段则称为“天山南路”,因为这条路最早的两道——北道和南道,都位于天山以南。而这条路上,除了运送丝绸之外,重要的商品还有玉石、茶叶,甚至黄金等。不过,丝绸的运量是大宗的,对追求穿着的欧洲人来说,来自中国的丝绸在他们的生活中十分重要。公元前53年,古罗马三执政之一的克拉苏率军与安息人大战,在卡尔莱一役,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,克拉苏也殉身沙场。据说罗马人的败阵原因,除了长途奔波的疲惫外,就是临战时安息人突然展开了鲜艳夺目、五光十色的军旗,使罗马人彻底丧失了斗志。这些军旗就是用罗马人从未见过的中国丝绸制作的。这说明中国丝绸早就贩售到了安息。而在卡尔莱战败后不到十年,罗马人通过战争也获得了第一批丝绸织物。很快,罗马人即以穿着丝绸为时髦,以至罗马元老院不得不诏令男性臣民不得穿着丝绸,妇女穿着也受到一定限制,以保存他们的“国粹”。
但是,爱美之心入皆有之。对美的追求是禁止不了的,丝绸终于在罗马、欧洲流行开来。在追求丝绸的同时,他们也渴望对产丝绸之国的了解,在早于罗马获得丝绸的希腊,有一个作家在他的作品中写道,丝绸产自于一个西方无人涉足过的一个遥远的民族,这个民族就叫“赛里斯”,即“丝国”“丝绸之路”的称呼,首次出现于德国著名的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教授于1887年出版的三卷本专著《中国——我的旅行志研究》中。另一位知名学者赫尔曼教授率先接受了“丝绸之路”的提法,他在1910年出版的一部极有价值的著作,就以丝路为名,题为《中国和叙利亚间的古代丝路》。从那时以来,各国出版和发表了不计其数的论述丝路的专著、论文,其中瑞典探险家斯文·赫定博士(1938年)和法国东方学家吕斯·布尔努瓦教授(1963年)出版的同名著作——《丝绸之路》是脍炙人口的两本书。
中国的商路延伸到了罗马,从西安至此,直线距离达四千二百英里,加上沿途迂回,总长在六千英里以上,相当赤道总长的四分之一,成为横贯欧亚大陆整个旧世界的最长之路,成为连接东西方的重要纽带。

提莫枯城普是丝绸之路的一个古镇
新疆境内丝路,以东西向为主道,南北向为支道,殊途而同归,合并于里海南岸。在新疆境内却变化万端,形成交错的布局。在主道上,天山以南有南、北两道,天山以北有天山北道和草原道,重要的支道有五船道、伊吾道、车师道、赤谷道、碎叶道、弓月道、热海道等等。
天山南路两道中,北道“波河西行”好解释,沿着塔里木河走即是,而南道的“波河西行”就说不通了,现在塔里木盆地南缘的河中,除了车尔臣河以外,都是向北流的,哪里有一条河可供沿河走呢?但是,在沙漠中旅行又是万万少不了水的。于是,有人猜测,当时有一条东西方向流往罗布泊的河。其依据是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。《水经注》中记述,塔里木河的南源,以帕米尔高原歧沙为分水岭,其北为喀什噶尔河,其南为叶尔羌河,两河均向东流,成为塔里木河的南北二河。
对塔里木河南河的流经地区,《水经注》是这样记述的:它流经汉时葱岭八国中的无雷、依耐、蒲犁等国之北。又经古皮山国北,然后;与于阗河(即今和田河)汇合。汇流后又向东流经塔里木盆地南部的扦弥国(今克里雅河下游喀拉墩),这时又有克里雅河汇入,再流经精绝国(即尼雅),汇人尼雅河。由此继续向东,在古且末国北汇人阿耨达大水(即车尔臣河)的支流占且末河(阿耨达大水的主流自向东直人台特马湖)。然后.从鄯善国(今米兰附 近)向北流入罗布泊,确切一点说实、际上是流入与罗布泊相通的台特马湖。 塔里木河南源的北河一径向东北,在温宿(今阿克苏)南,汇合枝水(今阿克苏河),以后又相继汇入姑墨川(今哈拉玉尔衮河)、龟兹川(包括尔川水和西川水,即今库车河和渭干河)、敦薨之水(今开都河一孔雀河水系)。浩茵东去,径注渤泽,即罗布泊。
在郦道元写《水经注》的一百年前,东晋高僧法显在《佛国记》中就记述 了他横渡塔里木的见闻,其中就提到了南、北二河,并且写道:“南河自于阗(今和田)东于北至鄯善人牢兰海(即罗布泊)”,说明当时和田河并不是向北流,而是向东偏北,并且直接流入罗布泊的,再一次印证了《汉书》所说南二北二道均“波河西行”的事实。
对塔里木河南、北二河的存在,从古至今,在史学界、地学界均莫衷一是。 例如,清代的杨守敬,尽管为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作解释,编写了《水经注疏》,但对郦道元关于塔里木河有南、北二河的观点仍持反对态庋,认为“南河”、“北河”的提法,是“互受通称”,不过是一条河有两个名字而已,理由是即使古今河流有变迁,也不至于相距千余里之遥。他不明白,任意摆涉游荡,是沙漠河流的一大特点,塔里木河的“无缰之马”的别名,即因之而来,其北面的河道,南北摆涉就达近二百公里,为什么就不会东西游荡呢?并且,塔里木盆地盛行的东北风和西北风这两种风向,给塔里木河南河的东西游移创造了动力条件。而且,水系变迁达千里之遥就有现成的例子,前苏联中亚沙漠的阿姆河,既曾归宿于里海,后又改流向成海,两海距离就在千里以上。
关于南河的争论,也许还要长时间地延续下去。然而,西汉时南道诸国。如且末、精绝、扦弥、皮山等,都在距现代公路线很远的沙漠之中,深的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。有的人将这一距离作为沙漠南侵的证据,这是不正确的。当时,这些古国、古城周围已是沙漠环境。如玄奘归唐,沿南道东行,皮山国“大沙碛正路中,有堆阜,并鼠丘坟也”;尼壤城(即尼雅),城西是沙碛,城东是大流沙;舰货逻故国(安迪尔河下游)“国久空旷,城皆荒芜”。而汉时这些城郭之国东西往来十分频繁,农业、园艺、酿酒等业十分发达。以这些古代遗址连线,我们自然可以了解到当年丝路的途径。如果选出一些路段进行适当的发掘,也许可以找出被沙埋没的丝路,重展历史的光辉。